秦始皇的先祖们——秦文化与西戎文化考古成果展之我见　　

　　原创： 张克仁  西部文博

　　近日，由甘肃省文物考古研究所和天水市博物馆联合主办的＂西垂有声——天水地区秦文化与西戎文化考古成果展＂在天水市博物馆展出。这也是我盼望已久的展览。

　　在上个世纪80年代笔者就读西大考古专业时，开始关注秦文化和西戎文化，那是数次参观秦兵马俑和陕西凤翔＂秦公一号大墓＂的缘故。

　　后来一直关注礼县大堡子山秦人墓地、甘谷县毛家坪遗址、张家川马家塬战国墓地、漳县墩坪战国墓群的考古发现，期盼着能看到那些科学＂发掘品＂，今日终于如愿以偿。

　　一、展览概况

　　本次展览题目＂西垂有声＂出自唐代司马贞《史记》三家注之一的《史记索隐》，原文是＂非子息马，厥号秦赢。礼乐射御，西垂有声＂。

　　西垂，中国商周时期对西方边地的泛称，相当于甘肃东南部一带，也就是今天的天水和陇南地区。用今天的话说就是西部边陲。

　　展览分四个单元，即＂赢秦渊源＂、＂秦霸西戎＂、＂西戎绝唱＂、＂成果丰硕＂。其中第四个单元只有展板上的几张照片和展柜中摆放着几本图册而已，是展览的辅助说明，算不得一个真正的展览单元，所以我以为实际上就是很完整的三个单元，不知为什么他们非要说成是四个单元。

　　第一个单元＂赢秦渊源＂，依据毛家坪遗址和李崖遗址的发掘资料以及清华楚简《系年》的研究成果，证实伟大的司马迁在《史记.秦本纪》中对赢秦来源记载的真实性和可靠性。

　　第二个单元＂秦霸西戎＂，通过襄公始国、郡县滥觞、子车戍疆等事件和节点展示秦人的发家史。

　　第三个单元＂西戎绝唱＂，说的是春秋中期秦霸西戎后，戎人由强变弱的过程，即＂戎人式微＂。张家川马家塬战国戎人墓、清水县刘坪遗址、秦安县王洼遗址等一批战国戎人遗存的调查和发掘资料，较为清晰地展现了西戎贵族在秦的羽翼下的奢华生活和礼仪制度。

　　二、西戎和秦赢

　　西戎，是中国西北古代各部落的通称。《说文解字》中解释＂戎，兵也＂。兵即武器，引申为＂凶＂的意思。简单说就是对敌对方的通称。实际指的是氐羌各部落。

　　西戎分支众多，小国林立，错综复杂，就连名称多的都是生僻字，很难记得住。《史记》中记载秦穆公时就有西戎十二国，其中＂西戎八国服于秦＂。

　　这里面有两支大多数人比较熟悉，即犬戎和义渠戎。犬戎就是灭掉周幽王的那个戎。周幽王非常荒唐地和爱妃褒姒做了一个＂烽火戏诸侯＂的游戏，虽然博得了褒姒美妹的一笑，但结果很严重，周幽王命丧骊山，强盛275年的西周灭亡，这件大事就是犬戎干的。

　　据《史记》记载，秦昭王继位时，义渠戎王前来朝贺，芈八子宣太后将义渠王留在宫中小住几日，以便联络感情，进一步巩固两国盟友关系。哪知天生丽质、楚楚动人的江南楚女芈八子，几天功夫就让马背上的英雄义渠王神魂颠倒，乐不思蜀，宣太后是单身，也乐意让戎王陪着。时间过的很快，不知不觉太后已为义渠王生了两儿子。义渠王以为这下两国亲上加亲，应该妥妥的了。谁曾想，宣太后神不知，鬼不觉，将情人戎王诱骗至甘泉宫，杀了。随之发兵突袭群龙无首的义渠军队，一举拿下义渠国，并设立陇西、北地、上郡三郡管理义渠的地盘，其中陇西郡的郡治设在狄道县（今甘肃省临洮县），从此绝了秦的后患。

　　秦赢，秦的第一代君主叫秦非子，也叫秦赢，从此，秦赢也成了秦国的别称。非子当君主的时间很好记，是眼下最时髦的三个数字888，即公元前888年。

　　根据《史记.秦本纪》记载，周孝王时期，生活在今天水和礼县一带的秦人先祖大骆，有个儿子叫非子，擅长养马，被周孝王封于秦，今天水张家川和清水一带。周孝王是这样说的：＂从前伯翳为舜帝掌管牲畜，牲畜繁殖很多，所以获得土地封赐。受赐姓赢。现在他的后代也给我驯养了很多马匹，我则分给他土地做附属国吧。＂于是，秦地成了非子的封邑，他也掌管了赢姓的祭祀，号称秦赢。

　　从此，中国历史上一个伟大的部族就此诞生，他叫秦，此后历经38代667年到＂千古一帝＂秦始皇时期，终于完成了统一大业。

　　三、早期秦文化

　　有关秦国的历史和文化，人们熟知秦始皇和兵马俑以及万里长城，行业内的人还应该知晓陕西凤翔＂秦公一号大墓＂。但对于秦人的早期历史文化知之者甚少，加之司马迁在《史记》中对秦早期的历史记载较简略，所以，探索早期秦文化是上个世纪80年代以来甘陕考古界的重要学术课题之一。

　　上个世纪80年代初，在甘谷县毛家坪遗址首次发掘到西周时期的秦文化遗存，揭开了从考古学层面探索早期秦文化的序幕。

　　上个世纪90年代礼县大堡子山秦人墓群横空出世，令人遗憾的是，它是以疯狂的盗挖形式出现在世人面前，无可否认，大量的珍贵文物信息丢失。尽管如此，经抢救性发掘整理，获得了一些秦早期的珍贵文物资料，提取了一些重要的信息遗迹，使得对早期秦文化的研究有了重要进展和突破。特别是两座＂中＂形大墓和车马坑以及＂秦公＂＂秦子＂铭文青铜器的发现，基本锁定了两座大墓的主人，其中之一就是秦国开国之君秦襄公，从而证明这是秦人最早的一处陵园。

　　秦文化的研究如何划分阶段，目前并没有一致的时间表，笼统说，有早、中、晚三个阶段。毫无疑问，关键时刻的节点，仍然是划分早晚的重要依据。

　　公元前771年，周幽王为哄爱妃褒姒开心，博其一笑，别出心裁，拿传递军情的烽火戏耍。在申侯联合犬戎攻打周都镐京时，竟然无一兵一卒救援，大伙儿又认为周幽王和褒姒在玩呢！等诸侯们弄清楚了情况，纷纷从各地赶来时，周幽王被杀，首都被犬戎占领。于是大家联合起来赶跑了犬戎，拥立被周幽王废掉的太子宜臼为王，是为周平王。

　　这时候的秦君秦襄公看准时机，不仅派兵救援，而且亲率军队护在周平王左右，并一直护送到新都洛阳。

　　秦襄公的努力得到了丰厚的回报，因护驾有功，周平王正式封秦为诸侯国，并将原王室之地也分给秦，秦襄公也成为秦国第一任国君，这一年是公元前770年，距离先祖秦非子当周的附属国君主已过去了整整110年。

　　首任国君秦襄公承上启下，责任感很强，以时不我待的激情，投入到工作中，开疆拓土，征伐西戎，可惜壮志未酬身先死，去世在征伐的路上，秦人把他们的首任国君厚葬在西犬丘，今礼县大堡子山秦人陵园。

　　秦建国之前的百年历史，就是早期秦文化的缩影，也是秦人圆诸侯国梦的百年奋斗史。他们实现了第一步，还有第二步，第三步……

　　根据最新的勘察和调查研究，秦早期都邑最大可能应在礼县境内，至于具体地点尚有争议，有待进一步考证和确认。

　　早期秦文化的神秘面纱只是掀开了一角，有太多的谜团还需要人们一个一个去解开。

　　四、西戎文化

　　西戎文化悠久灿烂，可以说是西北史前文化的延续和演进。西戎以氐和羌族为主，而氐羌族和西北的齐家文化、辛店文化、寺洼文化以及卡约文化关系密切。

　　?自从秦人的先祖来到西垂替商周守边养马，就和西戎开始了长达数百年的分分合合，打打停停，亦友亦敌的特殊关系，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征伐融合共生，可以肯定的是，最后皆汇入华夏文明之圈。

　　马家塬战国西戎墓地的丰富实物和资料信息，正好从一个侧面再现了西戎和秦人这种特殊关系。墓的形制是先秦时期西北少数民族中流行的土洞墓，葬俗体现了诸多游牧民族的特点，如大量的虎、羊、狼等动物金银饰件，其豪华车乘更是体现了其独特的文化，而青铜茧形壶等秦文化元素的出现，又表明秦戎文化的相互融合。

　　春秋早期铜鼎，礼县大堡子山遗址出土

　　春秋中期铜鼎，甘谷县毛家坪遗址出土

　　寺洼文化马鞍口双耳陶罐，清水县李崖遗址出土

　　春秋晚期铜戈，甘谷县毛家坪遗址出土

　　战国铲足陶鬲，甘谷县毛家坪遗址出土

　　战国铜壶，秦安县王洼遗址出土

　　战国夔龙纹铜壶，张家川县马家塬墓地出土

　　战国铜敦，张家川县马家塬墓地出土

　　战国贴金银饰片漆筒，张家川县马家塬墓地出土

　　战国金带钩，张家川县马家塬墓地出土

　　战国铁錽（wan）金银车饰，张家川县马家塬墓地出土

　　战国动物金银饰片，天水市博物馆藏